微信灰度测试「朋友的新动态」,「视频动态」会火起来吗?| 新榜观察
新年临近,微信默默更新了一波功能。除了在红包上玩花样,一个不怎么起眼的更新,是朋友圈的「朋友的新动态」。微信在朋友圈上方,给「视频动态」开了一个固定入口,一旦有朋友发「视频动态」,它就会出现。
按张小龙的产品观,这样一个风水宝地给到短视频,肯定不是为了和抖音快手一争高低,而是为了方便用户更好地发布动态。问题是,从微博到微信,再到诸多内容平台,为何都在鼓励用户发动态,抛开商业诉求,人们真有这个需求吗?
现实生活中,替代发票圈/微博/抖音这个功能的,是什么动作?其实根本找不到一个对标物。如果说是互联网创造了需求,也不大对。记录和分享是人之天性,社交媒体只起到了加强的效果。那它具体是怎么作用的?
记录or分享,是个问题
关于“发动态”,我一开始想到的两个词,是“记录”和“表达”。《现代汉语词典》里,记录是指“把听到的话或发生的事写下来”,表达是说“表示(思想、感情)”。前者强调客观事实,后者强调主观情感。多数时候我们发动态,同时包含这两部分。
但这只是从内容上划分,深究这一行为的动机,其实应该是“记录”和“分享”。发动态并不只是文字创作,但我们可以用写作来类比。关于“为什么写作”,古往今来很多作家都回答过,可以从中看到这两个需求。
史铁生说,“我的写作说到底是为谋生”,这包含几个层面,满足衣食住行后,还能看见价值和虚荣,能看见荒唐,最后他在《宿命的写作》中说:“写作就像自语,就像冥思,梦想,祈祷,忏悔——是人的现实之外的一份自由和期盼,是面对根本性苦难的必要练习。”
这明显是一种向内的需求,我们可以称之为“记录”。
《一九八四》的作者乔治·奥威尔,曾经归纳了写作的四大动机。这些动机存在于任何作家身上,占比随时间、环境变化有所不同。而他排在第一位的是“纯粹的自我中心”,在这之后,才是审美方面的热情,以及历史和政治方面的冲动。
对于“自我中心”,他的解释是“希望显得聪明,为大家谈论,死后留名”。互联网时代,这句话可以改一下,发微博、发知乎,也是“希望显得聪明”,自拍、发抖音,则是“希望显得漂亮”。我们不见得要“死后留名”,但一定想“为大家谈论”。
这是一种向外的需求,是为了给人看,也就是“分享”。
现在,回头看这两个概念,就清楚多了。记录是为了备忘,从早期的结绳记事,到现在的日记和便签,都是一个人可以完成的事。
而分享是为了交流,线下交流包括动作、表情、言语,对应到线上就是视频、声音和图文的表达。现实中的交流基本都是实时的,网络最大的作用是普及了异步交流——发动态其实同异步混合,很多时候两个人会在朋友圈聊起来。或许可称之为:薛定谔的动态?
平移到互联网上,比较确定的是,私密动态一定是记录,而公开动态——无论公开了3天、半年还是永久,无论分组还是所有人可见,都带有某种程度的分享性质。
再来看当前流行的内容产品,虽然都在标榜“记录生活”,其实满足的核心需求还是“分享”。
记录生活是小众需求么?
前不久,我在某平台发了条动态:统计全国所有平台,每天有多少人发动态?如果禁止这种形式的输出,人们可以思考、交流,但就是不能记录只言片语,社会可以运转吗?
答案是:不可以。否则,我们就看不到任何一本书、一部电影了。所以,问题不在于刚需与否,还是在于“到底有多少人”。
巧的是,这两天我频繁在知乎上,看到一个问题:记录生活是小众需求么?短短几天,回答数从个位数,飙升到三位数。周源给其中不少回答点了赞,想来是在考虑知乎的短视频产品「即影」。
显然,问题中的“记录生活”,不仅仅是单纯的“记录”。按照上一趴的概念区分,多半指公开的动态,包含了分享的属性。翻译过来,就是:多少人会在社交媒体上发动态?
这也是我想问的,而我自己的回答,是:记录生活是小众需求,但互联网把它放大了。
理由很简单,并不是谁都有能力记录生活。出书的、拍电影的,只需要几个。互联网降低了创作门槛,普通人得以随时随地、记录短小的状态。对本就识字的人来说,不用出一本书,写几段话就好;对文盲来说,拍照或拍视频,同样是记录生活的方式。
更大的意义在于,社交媒体开创了一个半新的场景。关注与被关注的场景,是现实生活中没有的。互联网研究员马向阳在《纯粹关系》一书中,专门分析了此类「关注流」的规律,概括起来就是三个词:无所不在、反权威和可扩大性。
首先,比起现实场景,网络圈子高度松散,给人们提供更多弱连接的机会,这就形成了一种无所不在的关注流。其次,由于失去地方性联系,现实中的权力和地位不再受到遵从,一些能较好运用物质和文化资源的个体,容易成为关注焦点;最后,这种「临时性共同体」,可以极大地扩张,变成以情感维系的集体行动。
简言之,以前想表达观点,只能在广场中心大喊大叫,现在可以小范围悄悄表演。而且,互联网上临时性、浅层次的交流,可能隐藏着某些好处,人们更容易获得认同,成名不再是难事。这种驱动力下,记录生活渐渐成了一个大众需求。它本质上,是功利的。
远至微博、微信,近至抖音、快手,也就有了一口饭吃。
「朋友的新动态」太少了
其实,“到底有多少人发动态”这个问题,可以简单粗暴地套用“1%规则”,即一个互联网社区里,只有1%的用户积极创造新内容,剩下99%都在潜水。而这里面,多数人的真实需求是分享,纯粹记录生活的比例,会更少。
没有观众人们往往就缺少记录的动力。而且就算记,也会挑特殊的日子,少见的景象记录,可多数人的生活只有重复——这也是为什么,多数人不能坚持写日记。
大家都在向外界传递信息。可独处才最自在,周围人一多,就有了社交压力。现实生活中也有压力,可无处不在的关注,轻而易举的分享,加剧了这种压力。
互联网削弱了群体对个人的控制能力,人们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,同时也越来越谨小慎微。肆无忌惮,是因为交流更平等;谨小慎微,是因为自我形象管理很重要。一切,只是因为线下只有一束聚光灯,线上却有很多来回交叠的光束,打在所有人身上。
删动态,就是一个耐人寻味的动作。某个动态发布后几分钟删掉,很多时候并非因为描述错误,而是没人转评赞,公开场合显得人气太差。还有种场景,是隔了几年回头再删,也不是因为描述错误,而是觉得信息过时了,过去的自己太傻x了。
既然人们孜孜不倦地删动态,不如设置定时删的功能。于是微信1亿人用上了「三天可见」功能。我们几乎可以说,内容留存时间,是社交压力的根源。
以熟人社交为例,有四种内容生产方式:限时聊天<阅后即焚<即时通讯<普通动态。从左至右,压力越来越大。背后线索是,内容留存时间,越来越长。
一头是记录,一头是分享。记录更个人和真实,轻松自在。分享的本质是社交,天然有压力。
可以说当下所有产品中,只有微信「视频动态」更偏向记录。朋友可见、留存时间短、功能简单,用它来表演和打广告,性价比不高。但说到底,发动态的核心,还是分享。微信要对抗小众的记录需求,所以不得不妥协。
「朋友的新动态」,可能就是一种妥协。理想中,这是个不受他人干扰的日记本,可实际上,大家只是把它当作要求低点的作业本——总还是要反馈的。没有固定入口,要求用户一看到蓝圈,就丢下一切观看视频,太苛刻。
当然,现代人都很忙,如果不是很熟的朋友,没谁愿意看别人粗糙的生活记录。昨天新榜做了个400多人的小调查,60%以上的用户表示:不喜欢「朋友的新动态」,希望可以关掉。
作为一个灰度测试的新功能,「朋友的新动态」的确不太讨喜。但另一方面,的确又有部分用户在积极试用。在强提醒之下,抱着消灭小红点的心态看看其他人的「视频动态」,感觉就像刷视频版的朋友圈,似乎也别有乐趣。
也许多数人终究是自娱自乐,但微信迈出了第一步,生活或可因此多些真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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